【霜冬霜】The Homeless/无家可归者 -下-纹印用来发文的子lo

　　“好久不见，brother，想我了吗？”

　　Thor放下还维持着敲门动作的手，打量了一圈屋内的情况，才不紧不慢的回答：“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弟弟。”他从地上捡起那个被蹂躏过的雷神坨，举到眼前研究了片刻，“我喜欢这个！这是Tony说的那个什么……周边？可以送给我吗？”

　　“不可以。”Loki一把抢过了雷神坨扔到沙发里，“你来见我就是想说这些？”

　　Loki几乎要被Thor的态度激怒了，他怎么可以用这么普通的态度和他说话？就像是他们真的只是许久不见，而不是他又一次假死欺骗了他。他应该愤怒，应该受伤，应该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咆哮着质问他。无论如何，他不应该如此平静。

　　雷神爽朗地笑了：“当然不，Loki，我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他怎么敢这么说？Loki瞪着他，甚至有些委屈。仿佛雷神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威胁，不在意他的行动，不关心他到中庭来的目的。仿佛……邪神已经不再令他挂心。

　　Thor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上前一步，托住他弟弟的后颈与他对视。

　　“Loki，知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你，想要带你回阿斯加德，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他的眼神无比真诚，“但在门口，我犹豫了。我怕你并不想要这么做。

　　“在你离开以后，我想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我以前的做法有些自以为是了，自觉是为你好，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所以我决定这次尊重你的选择。

　　“我不会强迫你回阿斯加德，但如果你想回来，彩虹桥永远为你开放。”Thor松开他的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Loki注意到他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我……”Loki迟疑着开口了，却被响亮的“咕”的一声打断了。他挑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哥哥，雷神则尴尬的捂着胃部。

　　“我们正打算聚餐，接到Tony的消息我就立刻赶来了，所以……”Thor不好意思地解释。

　　“街对面有一家快餐店，是你的口味。我们可以一起去，不过我要和我的……室友，说一声。”Loki扭头对着里屋喊了一声，“冬天，我带Thor出去一趟，你知道在哪儿找我。”

　　“知道了，还需要给你准备晚餐吗？”Bucky回应。

　　“你别想逃避这个。”邪神坚持。

　　“你们关系真好，brother，我都有点嫉妒了。”雷神玩笑地一拳敲在他弟弟的肩膀上，“我得承认我开始想念我们这么亲近的时候了。你还记不记得五百年前我打赌输了要被你使唤五年的事儿？那时候你……”

　　Loki狼狈地打断：“够了！Thor，食物会让你的嘴不这么闲的。”

　　Thor大声地笑了起来。

　　“你离开以后，父亲看上去老了很多。你知道，他的威严依旧，但他累了。喔噢，这个汉堡很不错。服务员，我想再来一份。”Thor三两口吃完了手中的汉堡，“他常常说起你，拉着我怀念小的时候，说他做错了，对你。他担心你不会再愿意叫他一声父亲了。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你能原谅他吗？Loki？”

　　Loki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投入地仿佛对待一件艺术品。

　　Thor叹了口气：“你知道这招对我没用，brother，从小就是。”

　　“那些都过去了，Thor。”在雷神坚持的目光下，他不得不停止逃避，“无论是Loki Odinson还是Loki Laufeyson，他都已经死在了Svartalfheim。那些恩怨是非就让他过去吧，我现在只是Loki，恶作剧之神。”

　　“父亲说，他永远不会收回你身上Odinson的姓氏。只要你承认，你还是他的孩子，Odin与Frigga之子。”Thor停下了进食，格外认真地看着他的兄弟，“同样的，只要你还承认，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弟弟，阿斯加德的亲王（Prince of Asgard），我以雷霆之神、阿斯加德的新王、九界统治者的名义起誓，任何胆敢质疑这一点的，将被视作对我的冒犯。”

　　在他誓言落下的那一刻，九界都隐隐响起一声闷雷。Loki睁大了眼睛，嘴唇翕动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个承诺太过了，太过沉重也太过轻率。他看着他的哥哥，银舌头仿佛灌了铅。

　　他干涩地说：“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措，Thor，阿斯加德没有人会赞同你的。”

　　“这是你应得的，brother，你与我是平等的。”Thor举起纸杯，豪爽地干掉了杯中的可乐，又拿起一块炸鸡送进嘴里，“你是我弟弟，这是我应该做的。易地而处，你也会一样对我的，不是吗？”

　　Loki把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他盯着Thor，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中庭也许的确是个有魔力的地方，短短几年时间就让那个自大冲动的大王子变成了一个仁慈宽厚的王者。他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方式让Loki再没有任何理由怨愤——虽然那些怨愤早已随着“他”在Svartalfheim的土地上一同消亡。

　　“Brother，”他叹息般地捡回了这个称呼，不再为了讽刺和伤害，“你赢了。”

　　Thor微笑起来。像个国王，Loki想。

　　“这不关乎胜负，Loki，这只关乎于爱。”

　　Loki被刺痛似得松开了手中的小勺，勺柄敲击在杯口，金属与瓷器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他狼狈地避开Thor疑问的目光，掩饰似得端起杯子啜了一口。

　　太苦了，又苦又涩。

　　Loki放下了咖啡，没了喝第二口的欲望。他把目光移向了人来人往的窗外，透过川流不息的车辆，他在街对面看见了Bucky的身影。

　　Bucky穿着明显是随手扯来的皱皱巴巴的外套，带着一顶伪装专用的黑色鸭舌帽，在斑马线前等待着信号灯转绿。他身后不远是他们的房子，越过围栏可以看见花园中的苹果树，枝丫间坠着几颗青涩的果实，在夕阳下泛着灿金的光泽。

　　外套是他们上次去商场买来的，Loki把它从头批到脚，但在Bucky的坚持下还是带回了家；帽子是黑寡妇的周边，在Loki订购那一沙发的坨坨的时候被冬兵一起扔进了购物车；房子是他们一起挑选的，二层楼、带花园，位置具有战略意义，易守难攻又不起眼，离Loki喜欢的下午茶铺子和Bucky喜欢的餐厅都只有一条街的距离；苹果树的种子是Loki从Idun女神的篮子里窃来的果核，虽因生长在中庭而失去了阻碍衰老与死亡靠近的魔力，它依然比普通的苹果来的甜美可口，是Loki和Bucky最喜爱的零嘴。

　　Loki突然笑了出来，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他坦然地望进了Thor的眼睛里：“还没恭喜你成为阿斯加德的新王，哥哥。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王，带领阿斯加德走向繁荣，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谢谢你，弟弟。”Thor吃完了最后一块三明治，拍了拍手，“不过如果你还要做出什么危害九界的事情，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Loki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哥哥？”

　　“如果说我在与你的相处中学到了什么，那就是永远不要相信你没有明确承诺的任何事。”Thor耸了耸肩，站起了身子，他最后把手落在了Loki的肩膀上，郑重地叮嘱他，“彩虹桥永远为你敞开。”

　　“我知道了，陛下。”Loki回应似得把手也搭在了他哥哥的肩膀上，嘴角上扬，“一路顺风，不要太想我。”

　　雷神背后一寒，福至心灵地摸向自己的头发，发现自己及肩的金发此刻已经变成了短发。

　　“Loki！”他怒气冲冲地看向了罪魁祸首，却在恶作剧之神的笑声中泄了气，“能不能不剪我的头发。”他抱怨。

　　“对不起，哥哥。”Loki在兄长的瞪视下止住了笑声，笑意却又从那双绿眼睛里溢了出来，“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拿你的宝贝头发恶作剧了。”

　　Thor无奈地叹气，眼中却也染上了笑。这场景就像是千年来Loki每一次恶作剧之后的的日常，却又已经恍若隔世。

　　Bucky进门的时候恰好与离开的Thor擦肩而过，两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他张望了一下，在靠窗的座位找到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Loki。

　　“你没带钱包。”他在Loki对面坐下，“我可不想明天在头条上看到邪神逃单的新闻。”

　　“他们都叫我邪神了，只是吃顿霸王餐而已，天经地义。”Loki心不在焉地回话。

　　Bucky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握着的右手上：“那是什么？”

　　“没什么。”Loki摊开掌心，里面是一缕黑色的发丝，他挥手把它们燃成了灰烬，“走吧，小鹿仔，我们回家。”

　　Bucky弯了眉眼：“好，回家。”

　　Bucky很感激命运，即使它对他并不宽宏。Loki嘲讽他果然是个浆糊脑袋，被诺伦女神如此玩弄却还感激那三个女人。但Bucky还是感激它，因为命运让他在无处容身的时候遇到了Loki，给了他一个栖身的地方。

　　一个可以称为家的地方。

　　邪神被他直白的表达噎得说不出话。就像他说过的，他身上从来没有这种坦诚布公的基因，谎言之神习惯把这些藏在层层掩饰之下，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赤裸的话语。

　　Bucky知道他的无措，主动上前拥抱了他。人类的体温仿佛灼伤了Loki，他僵在那儿，犹着抬起手回应了这个拥抱。

　　“谢谢你，Loki。”

　　“我没有做什么值得你感谢的事。”

　　不，值得感谢的太多了。Bucky在心里反驳。

　　在他们彻底安顿在这个小国后，平凡的生活便开始枯燥无味起来。Loki自是闲不住的，时不时会出去来个九界多日游。似乎是因为有了个可以回去的地方，邪神爱好冒险的一面又浮了上来。有时他也会带上Bucky同去，一起领略外星风情。

　　冬兵本是不愿陷入麻烦的性子，但在复仇者们需要的时候，他还是无法坐视不理。地球在自产超反的同时还积极吸引外资，总有那么些个会让复仇者联盟陷入苦战。

　　他最开始只在外围放上几发冷枪为他们掩护，不暴露自己，也没有危险。Bucky是是九头蛇磨出的利刃，也是绝好的狙击手。他若是不想被人发现，一般人自然发现不了。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反派也没有不是智商全无的小龙虾，他与返聘的鹰眼又经常会在最佳狙击点撞上，冬兵这个编外成员的存在很快被双方察觉到。

　　这样一来，Bucky在战场上的境况便不再安全了。

　　某次Loki旅游回来就恰好撞见了战场上的Bucky。彼时的冬兵正被几个小兵围困着，对方手中的非地球科技恰好克制了他的铁臂，让他只能狼狈招架。

　　邪神的降临让复联和反派的动作同时停了下来，无法判断他是敌是友。而Loki本人似乎也对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他环顾一圈，视线最终停驻在Bucky的身上。

　　“你在帮他们？”他问，“守护地球？”

　　Bucky点点头，他的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Loki的眼中隐含着怒火，他微微颔首表示了然。随后，Loki如同指挥家一般扬起了双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又猛地向下挥动。冰刺犹如音符，随着他的指令而此起彼伏地出现，精确地夺走了目标的生命。

　　“好了，剩下的可以交给他们处理了。”Loki冲复仇者们点点头算是招呼，“我们回家吧。”

　　Bucky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Loki一把拉住，消失在了光芒里。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复仇者们，和一个暴怒的最终Boss。

　　在把冬兵带回两人的小屋之后，Loki松开了拉着他的手，高贵冷艳地坐到了沙发上，以国王俯视臣子的姿态看着Bucky。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拯救世界的爱好，中庭人。”

　　“你不也是一样，阿斯加德的救世主？”

　　Bucky想要耸耸肩，但左肩很不给他面子地罢工了。Loki观察到这一点，眼中浮上了恼怒。他示意Bucky上前来，用魔法替他修复那只铁臂。

　　“我可不会傻乎乎地把自己至于险境之中，连自己吃饭的家伙都弄坏了。”邪神冷嘲热讽，“你难道和雷神一样鲁莽吗？你的手臂和能和他的锤子一样使用吗？你是不是也想像他一样丢掉一只眼睛才高兴？”

　　“你是在为我担心吗？Loki？”冬兵反问。

　　Loki哼了一声，避而不谈：“你要是把自己折腾死了，我上哪儿再去捡一个浆糊脑袋的中庭人给我使唤？”

　　Bucky微笑起来，旋即又抛出了一个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上？”

　　提到这个，邪神未曾消下去的怒火变本加厉地燃了起来。他气恼地扔开冬兵修好了的铁胳膊，扯过一个沙发上的超英坨开始蹂躏。

　　“我的定位点是放在你身上的。谁知道你会跑到战场上？”Loki一匕首插在雷神坨上，“只听说过躲避战祸的，没听过硬往上凑的……哦，我忘了。你七十年前就是这样的人。”

　　“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Bucky解释。

　　Loki翻了个白眼，一个字都不信：“我可不想我下次回来看见的是你的尸体。为了避免这个结果，下次你想不开的时候和我说一声。”

　　“你是打算帮我吗？”Bucky飞快理解了邪神的真实含义，“谢谢你，Loki。但是你不用勉强自己……”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Loki抬起下巴，扬出一个骄傲的弧度，“没有人可以强迫邪神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

　　Bucky对此持保留意见，但还是感谢了邪神的善意。他觉得邪神为他做的太多了，他却不能回报什么。

　　“你是我的子民，Bucky，你要是过得太惨丢的是我的脸。”Loki的眼神难得的温和下来，“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

　　“——当然，做饭还是要的。”邪神迅速补充。

　　Bucky张大了嘴，半晌才合上。难得的感动就这么被呛了回去，他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这回这个动作成功了。

　　他当然不介意满足Loki种种的小任性，正相反，Bucky非常乐意。这让他感觉被需要，同时也给了他一个牵挂的对象。这就像是给风筝拴上了线，邪神把游荡在西伯利亚冰原上的幽灵栓回了人间。

　　他不是资产、不是武器，他真切地活着，作为一个人而被关心、被需要着。

　　七十年前被剪断了线而坠落的风筝，如今再一次栓上线飞了起来。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复仇者们换了一代又一代，久到地球沧海桑田。但又很短暂，短暂到阿斯加德与约顿海姆的和平协定还在扯皮，短暂到诸神黄昏后阿斯加德的修整才开了个头。

　　邪神时隔多年再次踏上了阿斯加德的土地，守门的老对头海姆达尔对他仍是爱答不理的样子。Loki没有在意他，径直向金宫走去。一路上遇见的民众对他亲切的招呼。

　　“殿下，您回来了。”

　　“很高兴见到您，殿下。”

　　“感谢您做的一切。”

　　“欢迎回来，Loki亲王殿下。”守门的卫兵向他行礼，“国王陛下已经在等您了。”

　　Loki点点头，迈步走进了正殿。他的哥哥高坐在王座上，一只眼带着眼罩，威严而庄重。在看见他的瞬间，Thor惊喜地走下了台阶，把他拖入一个熊抱。

　　“我还以为还要个几百年才会再次见到你，弟弟。”Thor送开了他，大笑着拍他的肩膀，“这次不妨停留的久一些，人民可还十分感激你这个救世主呢。”

　　Loki微笑着拒绝了，言明他只是顺道回来看看。

　　“无论如何，Loki，今晚的宴会你一定要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上一次还是在中庭，你和Bucky一起到Stark大厦的时候。”

　　“当然。”Loki欣然应下，“那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哥哥。”

　　Thor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懊恼地摇摇头：“对不起，Loki，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那都已经过去很久了。”Loki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仿佛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Thor当然能看穿他弟弟的伪装，但他并不点破。邪神有他的骄傲，Thor尊重他兄弟的矜持。

　　“等一下，我想起来了！后来他们——你知道，新的复仇者们——整理了我们留下的东西，把其中一些还来了阿斯加德。”Thor一拍脑袋，唤来侍者去取他的宝库里的一样物件，“其中有一件是给你的，我想你会愿意留着。”

　　“我想我并没有在中庭留下什么东西。”Loki拒绝道，“我已经把该带走的都带走了。”

　　“但你似乎是把它忘了。”Thor坚持。

　　侍者回来的很快，把一张薄薄的纸样物件呈到了Loki面前。Loki开始有些疑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地拿起了那张“纸”。

　　“你和Bucky的合照，我觉得你应该会愿意留着他，当做纪念。”Thor说。

　　照片被保存的很好，丝毫没有退色。照片上是微笑的冬兵和有些不情愿的邪神，背景是他们住过的那栋房子——他们曾经的家。

　　这是他们的合照，也是唯一的一张。

　　Loki注视着它良久，开口道：“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照片是可以把时间凝固在相纸上的魔法，弟弟。”Thor劝他收下，“它也是过去存在过的印记，我们的寿命很长，留作纪念也好。”

　　Loki缓缓地点头，手上把照片翻到了反面，背面是冬兵略显潦草的字迹——

　　“Loki&Bucky, 2015, At Home.

　　Thank God for giving a home for the homeless.”

　　Loki想要反驳留下文字的冬兵，他们的关系根本不是什么神明给了无家可归之人一个家，明明是两个无家可归者成为了彼此的家。可他又意识到，他想要反驳的这个浆糊脑袋的中庭人已经去了冥界，没了聆听他驳斥的机会。

　　同时他也意识到，他再一次无家可归了。

　　——Homeless·完

　　碎碎念：总算是填完了这个坑，颇有一种解脱之感。万万没想到本来的一发完最后写了一万五，要知道打算出的小料这也才三万多。
　　接下来就全力弄本子了（好麻烦），过两天就正式放图宣，不过我要期末考试了有可能会顺延几周。
　　我知道这个结尾不尽人意写的也越来越差劲越拖越没笔力一点也不好看……但是！还是想要评论！
　　完结撒花~